凌烟的房子是一间位于首都三环公寓的,直接在他家里犯案就好,而且又隐蔽,根本不怕有人知道。
就算被发现了,只要矢口否认就好。
对,问题在于:袁列承认自己犯案了,还是在没有尸t,没有证据的情况下。
完全不合理啊!
另外,凌烟显然知道两个人没有住在一起,要不然看到贴文不会马上去凌烟家。
还一住就住这么久。
她那时候说什么来着?
——“看新闻我才知道这件事,当时我很震惊,随便穿了衣服跑过来确认,没看到人我心慌,想说再等等看好了,就回家拿了几件日常用品,在这里住了下来。”
对,她在等什么?她根本笃定凌烟已经si了,那她在等什么?
现在仔细想来,才发现她的话语漏洞百出。
陈东东想起那乌烟瘴气的房子。
想起她
等一下,不会是那样吧?
陈东东随便抓起包包往停车场奔去。
一路上许多画面闪现,不停交错重叠,纷乱拼凑。
要不是这城市他太过熟悉,他大概会因为太过分心而到不了目的地,而且他连自己是警察这件事都忘得一g二净,也不知道一连闯过多少个红绿灯。
站在紧闭的门前,他不断反问自己,这有可能吗?
si者的姐姐会说谎吗?陈东东以前认为,找出案件的真相是对si者遗族的交代,但是凌烟的家庭单纯,少许重要的联系人,朱茗这位姐姐是其中之一。
他突然很彷徨,无所适从。
追根究底的真相,如果对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好处,他是否应该继续?
他敲门,并暗自下定决心——至少等了解完整t,确定他的猜想没错再决定后续如何行动,毕竟这个推测实在太过大胆。
朱茗打开门的瞬间,陈东东反而愣了一下。
他都忘记她有可能去上班不在家的这个选项,不过她既然开门了,等于证实他的猜想。
郁闷的心更是下沉一分。
“案情有什么发展"
朱茗话还没说完,陈东东径直的走进屋内,有目的x的走过客厅,然后转向厨房。
她回过身,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时候,脑中警铃大作,飞快的跑过去,伸手压住酒红se冰箱的门,而男人的大掌则扣在冰箱的门把上。
“让开。”陈东东开口,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冷若冰山。
他始终不晓得为什么事情会走到这种地步。
早就脱离正轨,沿着诡谲歪斜的边缘擦枪走火。
她的双眼猩红,血丝充斥,却b平时更加魅惑。薄唇因si紧的啃咬而泛着病态的白。
朱茗清楚明了,陈东东的眼里闪烁的那抹光亮,她早就原形毕露,无谓的挣扎只让人觉得更加可笑。
攒紧的手指逐渐松开,陈东东叹口气,颤抖的将冰箱打开。
警察这个工作太过残忍,一层一层剥下对方筑起的防卫。
陈东东的眼皮不受控制的弹跳,现实总是残酷,而他不想面对。
眼前是一个极大的牛皮纸袋,塞在冰箱的最底层,尽管用ch0u屉掩盖,仍一目了然。
上午聊天时。
陈东东以为,朱茗三番两次望向同一个方向是在看时间,却不知她看的另有他物。
此外,他后来才想到,谁会把行事历放在冰箱上面?放在大门或客厅这种随时出入的地方才是正常现象。
除非是在掩盖什么。
他颤巍巍的伸出手,心脏扑通扑通的狂乱跳着。
指尖碰到牛皮纸袋的时候,荒凉无边。
他把它拿出来,不重却有分量,他只感觉自己拾了这辈子最昂贵的物品。
打开来,他忍不住倒x1一口冷气,震得他五脏六腑全数破碎。
乌黑的头发盘根错节,盈满这方小空间,余位则能看清被冰冻许久的苍白。
皮肤贴着骨,看不清一丝原本人类的模样。
陈东东差点崩溃。皎洁的月光照在那凌乱破碎的尸t上,异常触目人心。
墙上两人的残影,化身厉鬼,压在他的脖颈上,狠狠刮着纤弱的血脉。
他大气不出,恍若噩梦。
“为什么这么做?”他的大脑已无法思考,仅剩的力气只够说话。
朱茗垂着手,没看陈东东,只一个劲的瞧着袋子里的遗骸。
还是那样美丽,像珠宝翠玉,一世不够赏玩。
她的声音融着夜se:“只要你逮捕袁列,不把这件事说出去,我可以告诉你始末。”
我愿意告诉你我的故事。
因为你够聪明,够追根究底,找到我一生的宝藏。
公寓外的草皮里,下深两公尺,埋葬一把锐利的刀。
土壤亲吻刀刃上暗红se的斑点。
像绚丽的烟花盛开绽放,徒留焦黑的余烬,坠落至地。
十九年前的六月十七,当值盛夏,暑气蒸腾,闷热极致,天空压低弯成弧度,将人桎梏在喘不过气的空间里。
朱茗走路的同时忍不住蜷曲脚趾,然后舒展,动作重复十遍以上。大概又是脚病犯了,这球鞋坑坑补补,原先透气的部分被厚布填实,双脚冒起sh汗,全锁在里头回热,一不小心就发痒。
她抬脚,重重的将鞋尖打在滚烫的红砖地,撅嘴嘟囔:“这破鞋!”
熟门熟路的拨开下垂至小径的芒草,花絮零星点点胶在她单薄的制服上,原先仅能勉强通过的小径逐渐豁然开朗,转过方向,她蹲低,将力气凝聚在小腿及脚踝,蹬起身子,轻盈跳上红墙,张开双臂,如猫般走在狭长的墙背。
杂货店老旧的招牌出现在朱茗的视野,然后是机车行,服饰店,小吃店……镜头置中,层峦迭嶂的青山藏入朦胧的淡蓝se中,云朵慵懒的缓和飘散。画面再微调,右边伟岸的建筑是青山中学百年校舍。
朱茗弯唇,她很喜欢这种漂浮的感觉,在两边极端的世界,找一个看似平衡的瞬间,却可能一不小心,就下跌。
她拍拍手掌,将双手抵在墙沿,往下跳。很可惜,她的目的不是校外的五光十se。
长青中学厨房的外围,隔着一道障碍,分置出一小块空地,大概是建设规划后的余地,因极其隐秘,难以察觉,连学校老师及教官都蒙在鼓里。
不知不觉,这地成了坏学生的秘密基地,四面围城,好学生就算知晓,也没胆翻墙到达。
刺耳的口哨声四面八方聚集。“来了!”
“英勇的nv战士哦!”
“不知道咱们朱同胞能不能成为三冠王!成了请喝饮料啊!”
一阵爆笑声炸在朱茗的耳里,男生调侃,“哈哈哈,也不晓得是那个‘zhu’。”
坏学生多数男生,偶有几位nv生穿cha,但通常是某男的nv朋友,也是抱持看好戏的心态,抑或只是单纯换地方陪男朋友。
小空地人满为患,却适时的让出中间,甚至用粉笔圈出一个不规则的圆,里头站着肌r0u喷张,穿着一件吊嘎显出小麦肤se的男生。
李yan,青中的学生管他叫“霸头”,“青中一哥”。
大太yan穿过繁茂的树叶,斑斑点点洒落在地面,折s在他明眉灿眸,和邪笑的嘴唇上。
李yan就着水瓶喝水,喉结滚动后,饶有兴致的看她,“和传闻中的一样,很有胆。”
朱茗没搭理他,漫不经心的抬头看着翠绿,心想,早点来就好了,这儿真是避暑圣地,真凉。
哨声划破天际,将朱茗的思绪扯回来,李yan蹲马步,两手预备姿势,双眼如鹰。
朱茗没太在意,双手随意的垂在腰侧,驼背站三七步。
不是她有胆,是她怕后面清理会太过麻烦。
早上来到学校,打开鞋柜打算换成运动鞋,一张纸条飞出来,没有情书的香味,她食指向上掀开,原来是挑战书。
她嫌弃,字t有够丑的,还写错字——来蜜蜜基地,她c起脏话,这挑战书看的辣眼睛,近距离观赏还是看不清墨渍胡成一团的那是什么字。
她随手乱r0u一通,抛物线扔进雨伞架。看个东西,近视至少增加七十度。
清理起来太过麻烦。
他们,像牵牛花的支藤,缠人功力yu罢不能。
b赛哨声有两下,法,打拳全凭反s,估0朱茗不会还手,他就钻空子,也没想过要防御。
倒数五秒,李yan还是没碰到她一根汗毛,大太yan令他头昏脑胀,眼前的视线分裂产生重影,他把所有jg力赌在最后一拳,瞄准x腔部位,毫不意外的朱茗撇过身t,g脚,李yan的小腿受阻,加上方才所使的力气,他一个趔趄,仆地吃一口灰。
欢呼和讶异如cha0水,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,场面混乱失控。
休息一分钟的时间,李yan用毛巾擦脸,还被兄弟亏。
他隔空喊话:“欸,你为什么都不进攻?”
朱茗站在原地,用袖口乱抹几把,中x的嗓音慵懒,“规矩你定的?”
李yan没说话,哨声又响了,他想说等会发辉实力惊坐四方,没想到朱茗摆手,“我不b了,没劲。”
李yan气乐,“怕输给我难看?”
“脑子不好使,第一局你躺地了。说我输随意,但事后别找我麻烦,见一个我打一个。”
听完,李yan只觉得自己被看扁了,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,上前抓住她的手。“给个说法,我放你走。”
朱茗转头看他,眼里波澜不惊,然后她抬头,指天。“太yan太大,空气太闷,我烦。”
甩开他的手,大步流星地离去。后来想下,这场b赛也是有好处的,至少当时她感觉不到脚底板痒,一走路,就犯病。
晚上六点,天空压的很低,云雾散开,只留下余星两三颗。
夏虫蝉鸣,在荷塘边,在茂密的树丛中,无处不在,像耳机环绕音效,周旋耳廓。
凉风吹拂,她沿途踢着小石子,玩的不亦乐乎,破烂的背包松松垮垮的背在后头,轻的感受不到重量。
六点十五,朱茗和杂货店老板娘抬杠几句,顺便被请了一颗口香糖。
阿婆总说她很乖,所以给她吃口香糖,但朱茗想可能老了,眼睛不好使,没看见她耳垂上的耳钉,也没看见她不恭一世的笑容。
但朱茗不知道,阿婆只要有人和她说话,她就认为她是乖的。
走在回家的路上,街灯像缓慢的放影片挨个往后,如同黑洞,毫无尽头,延伸至她家门口。
六点三十,朱茗拿出钥匙打开家门,迅速的洗过澡,全身舒爽,躺在软绵绵的床上。她睡得很浅,梦见小学的毕业典礼上,班导师当众羞辱她,跟同学说升上中学,不要找她这种人交朋友。导致为数不多的朋友,现在也没了联系。
梦很乱,很杂,但没件好事。许蒙蒙扯她的耳朵,说:“你凭什么g引我男友。”
刘远远站在厕所,和她的朋友说:“我有一次放学看到朱茗ch0u烟,真的。”
太多了,很远,又很近。
她曾发誓到了新环境,要改头换面,但那脾x,却怎么也改不过来。
最后在宋会芬火辣辣的一巴掌惊醒,夜se沉重,她伸手探向后背,一片sh濡。
晚上九点,微小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,朱茗起身,打开房门的瞬间,以为自己花了眼。
宋会芬的身后,跟着一位个头矮小的nv孩。
夏天总是这样,温差老差好几个阶层,明明早上出大太yan,晚上却下起倾盆大雨。宋会芬收伞,转过身,将nv孩身上裹着粉se圆点的雨衣脱下。
玄关拖沓出一滩水渍。
nv孩浑身sh气,绑着可ai双马尾的头发揪成一团,刘海黏在她的额头上。有些则凝聚成水珠,滑落至地。
小腿肚在黑se夏季的t育k衬托下显得更加baeng柔软。
她乌黑的眼睛像宝石,闪耀朱茗的世界。贼不溜丢的看着她,好奇这突然蹦出来的人是谁。
朱茗半倚在门框上,觉得身t僵y极致,只因她过分可ai。
两只小手握着背包带,被水洗过的模样好生可怜,双颊因急忙走过雨天而微微泛红。
朱茗差点抑制不住。
想伸手抹去她粉neng如樱的唇se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