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下地狱之前,她说:“……我想看日出。”
当年的日出,她还想再看一次。
过了好久,杰内西斯才说,好,他带她去看日出,但她不能睡着。
杰内西斯忽然变得极好说话。两人一起等日出的期间,她靠在他怀里,每次开口说杰内西斯,他都会低低地应一声,然后将她抱得更紧。
可是她已经不觉得冷了。
冷得人好像是杰内西斯。他呼吸急促,好像快死了。她想安慰他,说日出马上就要来了。可是后来她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,只是安静地将脑袋靠在杰内西斯胸口。
迷迷糊糊间,她听到了敲窗户的声音。
咚——
咚——
咚。
这是三人小时候的暗号——集合时,用苹果核敲窗户三下。
她在熟悉的屋子里睁开眼睛。黎明时分,窗户外面的世界静悄悄的。她下了床,走出房门,十岁的安吉尔站在不远处,朝她挥了挥手。
但是她左右张望了一阵,没有看到杰内西斯的身影。
只有她和安吉尔。
只有他们俩人。
那个瞬间,她好像明白了什么。
安吉尔向她比出口型:走吧。
万籁俱静的世界笼罩着柔软的晨雾,他牵起她的手。地平线浮现出熹微的光,如水痕一般氤氲开来。
……
他们约好了,要一起去海边看日出。
……
荷兰德找到杰内西斯时,他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。
他怀里的身影早就没有气息了,但他好像没有注意到这点。天际破晓,金色的光芒漫溢出来,勾勒出群山的轮廓时,他突然哑声开口:“……是日出。”
杰内西斯说:“快看,是日出。”
温柔到近乎诡异的语气,让荷兰德寒毛倒竖。
“是日出啊。”他对怀里的尸体说,“你不是想看日出吗?”
这么重复几次后,依然没有得到回应。杰内西斯低下头,黑色的翅膀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。那股畏寒般的颤抖渐渐从翅膀蔓延到肩膀,然后又从肩膀蔓延到全身。